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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專  

 

張友皓的第一個夢想對他來說非同小可,有著非達成不可的使命。

 

他想給容薇一個驚喜,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他有投考警專的計畫。雖然他也想過要報考警大,但因為過去實在太不認真,光靠數學強沒有用,警大的申請入學第一關,他就因為學測考不好而遭到淘汰的命運。但他並沒有因而放棄,又再接再厲地參加警專入學考試。

 

對於他的從警夢想,父母雖有表達過擔心之意,卻也沒強力阻止,一來家裡有足夠的後盾支持他,二來,也是因為驚訝於從小到大沒啥志向目標的兒子,竟第一次主動提及自己的想法,這讓他們感動不已,決定放手讓張友皓決定自己的人生。

 

這天,張友皓接到了夢寐以求的錄取通知單,歡天喜地地將容薇約出來準備大肆慶賀一番,沒想到,一開口,容薇的反應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張友皓…你再說一遍。」容薇顫抖著雙唇,不敢置信地望著張友皓手中那張薄薄的紙張,那紙,看在她眼裡,卻是如鉛般沉重,壓得她喉頭緊窒,幾乎無法言語。

 

「我考上警專啦!我終於為我的夢想跨出成功的第一步…薇薇…妳…不舒服嗎?」這時,雖猶是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卻也感受到週遭瞬間冷凜的氛圍。

 

「什麼時候當警察變成你的夢想了?」他不是一直想不到嗎?怎麼突然之間,就冒出個當警察的夢想?

 

「從…那一次吃冰在電視上看到那個神勇的隊長…還有,妳説到妳最崇拜的爸爸,我就決定也要成為妳生命中的守護天使,所以,就去考警專了…妳…妳不高興嗎?我以為妳會很開心…」張友皓發覺事態似乎有些嚴重,因為薇薇充滿怒意的盈盈大眼裡浮上的水霧,愈聚愈多,幾乎到了潰決的地步。

 

怎麼會這樣?他以為…他以為,他也能和她的父親一樣,讓她以他為榮…可為什麼,薇薇所表現出來的,卻非他所想像?

 

「我有說過希望你去當警察嗎?你憑什麼以為我會開心?」

 

她是沒說過,可是,她是那麼崇拜她當警察的父親不是嗎?

 

「因為…薇薇,可是我真的想和妳爸爸一樣當一個令人敬佩的警察…」這些日子以來,他想成為一名優秀警察的夢想越來越堅定,越想越覺得這條路就是將來要走的,現在情勢突然急轉直下,要他放棄已經握在手中的機會,真的…很難。

 

接著,他們爆發一場交往以來,最嚴重的爭執。

 

「張友皓,如果你敢去讀警專,我就跟你分手!」薇薇猛然大吼出來,淚水也在同時間決堤。

 

轟!彷彿被投下一顆炸彈,在他的頂上爆炸,嗡嗡嗡的旋繞在耳邊,腦袋像被炸空一樣,無力地停擺。

 

「薇薇,妳說什麼?妳為什麼要這樣戳破我的夢想?是妳要我有夢想,有目標的不是嗎?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夢想,妳卻用分手來威脅我…妳明明知道我不會跟妳分手的…」

 

「對!我要你有夢想!但萬萬沒想到你的夢想是我的惡夢!你太自私了!只想到你自己!」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對妳說的吧!」雖然相愛,然而,一段感情裡,似乎很少人能做到無私,並願意為對方犧牲一切。當然,爭執常常就由此而起。

 

「薇薇,雖然我很愛妳,但是,難道就因為愛妳,連我的夢想都要妳來批准?我想當警察,我真的很想…當警察有什麼不好?我還是可以跟現在一樣愛妳,照顧妳,我也可以跟妳爸爸一樣當妳的守護天使…」張友皓話未說完,被薇薇一聲尖叫瞬間打斷。

 

「我不要!」天使…天使!是死了才會變天使的啊!張友皓…這個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薇薇!妳崇拜妳爸爸不是嗎?我可以變得和妳爸爸一樣,替他愛妳,照顧妳。」他不懂,這分明是雙重標準!

 

「不要!我不要你和爸爸一樣…我崇拜我爸爸,我以他為榮,但我同時也恨他警察的身分!他為了這個夢想連命都沒了,丟下我們,自己一個人走了…他因公殉職,而粉碎了我原有的幸福家庭!我從來都沒跟你說,我媽媽有憂鬱症對吧?爸爸死了之後,媽媽傷心過度,得了憂鬱症!但為了我和姊姊,她撐下來了,把所有的心力投注在工作上,一方面為了給我和姊姊過好生活,另一放面其實是為了麻痺自己,這個家,讓她觸景傷情!張友皓…我不要步上我媽媽的後塵,我不想變成她那樣!我不要未來我的孩子承受和我一樣的痛苦!你到底搞清楚狀況了沒啊!你這個大笨蛋!」容薇沉痛地哭喊著,心底深處那道從未癒合的傷口伴隨著淚水赤裸裸地被攤開來,令張友皓震驚不已。

 

「薇薇,我不會死,為了妳,我不會死!」張友皓一把將容薇攬入懷中,撫著她的烏黑長髮柔聲安慰。

 

「張友皓!我不要你去死…」薇薇失控地抱著他號啕大哭。

 

「薇薇,我只是要去讀警專,不是要去死!」張友皓有點生氣,怎麼都講不聽啊?這樣感覺像在咒他死,聽在耳裡怪不舒服的。

 

「反正我就是不要你當警察!」容薇開始任性地耍賴。

 

「薇薇!妳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不要那麼快下結論。我答應妳,一定會為了妳好好保住我這條小命的!」張友皓扶住薇薇的肩膀,使她能仰頭望著他堅定的眼,拼命想給她個保證。

 

「是你說的喔…你如果敢去死,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良久,薇薇的態度終於軟化,抽抽噎噎地在他懷裡喃喃碎唸著。

 

「好好好,我不敢去死…我要一直守護著妳,除非妳不要我,否則我絕對不會離妳而去,這樣妳能放心嗎?」張友皓鬆了口氣,卻也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似乎加重了,可是要套句很通俗的話,這可是甜蜜的負荷啊!

 

「你要守信用喔…」

 

「一定一定!!」

 

他們倆的人生,即將邁上不一樣的旅程,卻又彼此緊緊相扣著。天真以為,相愛即是永恆,從今以後世界就是這麼大了,許下一輩子的承諾,真心永遠不變。然而,現實的殘酷所帶來的挑戰,才正要開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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