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傳來蒸年糕的香味,外婆和媽已經連續在廚房裡忙了好幾日,我們家人丁單薄,但每年過年外婆仍堅持要大費周章張羅,滿滿一桌子的年菜,三天三夜都吃不完。
我廚藝不精,只能和關雪生負責大掃除和貼春聯的工作,但這死小子只會幫倒忙,我剛拖完地板,他就毫不客氣地大腳一踩,在客廳裡晃了一圈,亮晶晶的雪白磁磚上立刻留他黑髒髒的足跡。
「喂,你很沒禮貌耶!」我抓住關雪生的領子將他往外拖。
「我擦個桌子也有事?」他睜著無辜的大眼,雙手一攤,一臉我真是無理取鬧的模樣。
「你、踩、髒、了、我、的、地、板。」我一字一句冷冷回他,順便指著地上一個一個清楚的黑腳印。
「啊哈哈哈~真是對不起,我忘了妳在拖地板啦。」關雪生的道歉很沒誠意,一聽就知道他分明是故意的。
「屁!你存心捉弄我!我是你姊,請你放尊重點!」從小到大,關雪生就喜歡惹我,好像我越生氣他就越高興似,從不放過任何可以捉弄我的機會。
「姊,妳生氣的樣子,卡哇伊捏~」關雪生夾緊雙腳,扭著屁股,學那些AKB不知道多少的日本少女裝出一付萌樣,讓我狂扁他的慾望油然而生。
「你很噁!」忍不住拿著拖把對著他貓下去,卻讓他俐落地一閃而過。
「打不到打不到!」關雪生對著我扮鬼臉。
「幼稚鬼!」我氣不過,舉起拖把追殺他。
「來啊!來啊!笑妳追不到!」關雪生長腿一跨,三兩步跑出家門,邊跑還邊回頭對我嗆聲,接著發出猖狂的大笑往前衝。
「關雪生!給我站住!喂~你真的很幼稚耶!幾歲了,還跟小孩一樣!關、雪、生!!!」我奮力在後頭大吼,無奈他手長腳長,又是運動健將,一下子就跑了老遠,在我視線範圍內成為一個小黑點,一出巷口,就再也不見蹤影。
「算了,我自己掃還比較快,氣死我了。」我彎身扶著膝蓋大口喘氣,決定自己打掃,最後再讓關雪生負責丟垃圾的工作就好,免得還沒過年我就活活被他氣死。
「需要幫忙嗎?」耳邊響起輕快的男中音,語氣中帶著笑意。
「安卓?」抬起頭,正面迎上一張俊美邪魅的臉龐,嘴角高揚成一個美好的弧度,我嚇了一跳,沒想到會在自家巷口遇到他。
「可以到妳家拜個年,一起圍爐嗎?」他扶起氣喘吁吁的我,拍拍我的背幫我順氣。
「你和外婆有心電感應啊?她整天嘴上唸著你,叫我找你來家裡過年,我口都還沒開,你就自己來了。」我故作無狀地推了他一把,看似嫌棄他的不請自來,其實心裡很開心。
多個人圍爐,就多一分熱鬧,我喜歡家裡充滿歡欣和笑容,而安卓絕對可以辦到。
「不歡迎啊?」他單手撐牆,形成一個極為帥氣的畫面,低頭戲謔地瞅著我笑。
「唔⋯⋯不速之客嘛,家裡還得多雙筷子。」我故作傲嬌地昂高下巴,舉起手中的拖把繼續說道:「不過我正好缺個人手幫我打掃,你可以嗎?」
「我李安卓,最不喜歡聽到『你可以嗎?』這種質疑的話,全部交給我吧!」
安卓接過拖把往前走去,他一身帥氣的灰黑毛呢風衣配上窄管黑長褲,看起來和最近那個炙手可熱的韓星李什麼鎬的有幾分像,卻一手拎著大紅禮盒,一手抓著拖把,畫面滑稽可笑,我忍不住在他身後偷笑出聲。
「笑什麼?」安卓突然停住腳步,猛地回頭。
我煞車不及,一頭撞上他寬厚的背。
「幹嘛突然停下來啦!」我摸摸撞疼的鼻子,不滿地瞪視他。
「就想看妳這個小淘氣撞歪鼻子。」安卓彎下身輕點了一下我的鼻頭,語氣中的寵溺讓我渾身一顫。
「走走走!」我趕緊轉過他的身,奮力將他往前推。
回到家裡,安卓二話不說,脫下大衣捲起袖子就幫我擦擦抹抹起來,外婆聽到聲音,從廚房裡出來探看,發現幫手是安卓的時候,眼睛都要變成愛心狀,馬上到蒸籠裡抓了幾個發糕塞給他。
「阿嬤有歡喜嗎?」安卓竟然和外婆說起臺語,道地的口音讓人不敢相信他根本不是臺灣人。
「有喔~有喔!要就快點把阮們阿瓔娶回家,每年都來!」外婆笑嘻嘻圍著安卓「玲瓏轉」,話越說越誇張。
「厚!阿嬤,妳每次都黑白講!去做粿啦!」我窘著臉,趕緊把外婆推進廚房,她還頻頻回頭繼續喋喋不休。
「阿狗!阮阿瓔就是脾氣壞,你不要被她騎到頭上去⋯⋯」
「阿嬤,我知。」安卓居然還回答得相當自然,讓我只能吹鬍子瞪眼睛。
外婆回到廚房忙碌後,我看著安卓,突然感到有點不知所措。
「外婆就是愛亂說話,你⋯⋯你別當真啊!」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滿想當真。」安卓伸手攬住我的肩頭,湊身趨來,在我耳畔呢喃,他身上獨特的香味讓我腦袋瞬間發脹,有些暈。
「什麼東西當真?」
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口出現,低沉淡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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