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憶♡＊女子好過＊說故事的女子

春去夏來，夏去秋來，不知不覺，拖拖蹭蹭也升上了大二，也許是我在舞臺上的曝光過了頭，大二上學期末的盛事—全國大專院校英語演講比賽的代表權竟落到我頭上，更驚人的是，主任搞了個大創舉，他找溫慕言來當技術指導，因為據說溫慕言在英國讀書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方面的專才。

這下可好，我得花很多時間和溫慕言獨處。

自從何穎柔宣佈和溫慕言交往後，雖然穎柔還是對我很好，但我知道她顧忌我和溫慕言之前的曖昧情愫，便刻意疏遠，我不止失去愛情，連友情也沒能把握住。

可畢竟同班，還是時常會見到，溫慕言原本冷然的個性越漸冷淡，每回看到他，一張臉總像冰塊般冷酷，一句話也不說，整個人活似得了憂鬱症般，只差沒在臉上寫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因此，知道必須和他一起練習這個消息時，我簡直要崩潰，但主任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只說報了名就不能改，硬是趕鴨子上架。

第一次練習，何穎柔緊緊黏著溫慕言，坐在角落監視，我連看著稿子都讀得稀稀落落。

第二次練習，我完全忘詞。

第三次練習，何穎柔沒有出現，那天，溫慕言和我攤了牌。

「穎柔呢？」我一進教室，只見到溫慕言一人，何穎柔習慣佔據的座位空無一人。

「妳永遠只關心何穎柔，妳有沒有想過我？」溫慕言遠遠凝睇我，眼裡的憂鬱更甚，藍眸都要黯淡成灰。

「我為什麼要想你？」我低頭盯著手中的稿子，得拼命深呼吸，才能藏得住滿腔的激動。

溫慕言沒有回答，空氣凝滯在沉默裡，只剩彼此的呼吸聲，氣氛越漸緊繃。

我疑惑地抬頭，溫慕言踩著緩慢而堅定的步伐向我靠近，他深刻的俊顏宛若冰塊一般毫無溫度，緊咬著牙根扯出的肌肉線條僨張著。

「身為『曾經』的朋友，妳就不用關心一下，問問我現在過得好不好？」他特別加重「曾經」兩個字，提醒了這半年來我對他的冷漠與疏離。

「既然是『曾經』的朋友，又有什麼資格關心？」他越是用強，我就越是倔，不想屈居下風，我偽裝起所有的脆弱，和他針鋒相對。

「妳！」溫慕言緊握的拳頭，突然往桌上搥去，發出一聲悶響。

「這一切也是你的選擇，我沒有逼你。」當初我有意和他及何穎柔談，可命運讓我們錯過，是他自己選擇當何穎柔的男朋友，在我面前落下定情之吻，為何現在還用興師問罪的態度來質問我？

「關關，我不想和何穎柔在一起！」

我盯著他，不敢相信他竟說出這種話，手一揮，便在他俊美異常的面頰上落下一個巴掌。

「那請問你過去半年在做什麼？玩弄穎柔的感情嗎？」他怎能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我從來都沒有要過她的感情，是她求我留在她身邊。」

我詫異地盯著他。

難道穎柔這半年來掛在臉上的幸福全是假裝的嗎？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現在都不關我的事了。」我抓住稿子的雙手，開始發抖。

「妳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溫慕言一把搶過我手中的稿子，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整個人就像即將爆炸一般，優雅不見了、冷淡不見了，在我面前，他搖身一變成了為愛瘋狂的羅密歐。

「誰折磨你了？明明是你誤會我在先！」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一切，明明就是他所選擇的不是嗎？怎麼又變成是我折磨他？

「誤會？」溫慕言偏頭望著我，一臉疑惑。

「你誤會我喜歡安卓！你在山櫻樹下吻了何穎柔！你說你要忘了你愛我！」半年了，我以為我修好的心不會再痛，也不會再為了他流淚，沒想到，眼淚竟如暴雨山洪混雜著激動的情緒全然宣洩而出。

「我誤會？難道你們沒有在一起嗎？妳當了安卓的助理，接受他身體換金錢的交易。他天天帶妳去那個酒吧，妳在他家過夜，這些難道全是誤會？」

我驚愕不已，完全說不出話。

「妳想問，我為什麼會知道？」溫慕言露出一抹令人心碎的微笑，接著說：「安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安卓跟你說了什麼？」我撫額閉眼，無力地搖頭。

天啊！這一切為什麼要搞得這麼混亂，現在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揍了我一頓，說我在妳和何穎柔間三心二意，只會讓妳傷心難過，比起我，他更有資格照顧妳，但這對我公平嗎？三心二意的人一直是妳，不是我！」溫慕言對著我低吼，嘶啞的嗓音透著他的痛徹心扉，我聽著心酸難受，卻只能頹喪地屈服於命運。

所以安卓並沒有澄清我們的關係嗎？就這麼讓溫慕言糊里糊塗誤會下去？為什麼？

「你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意義？」我突感煩躁不堪，不自覺地來回踱步。

「關關，和何穎柔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不快樂，我不愛她！」溫慕言雙手緊抓著我的臂膀，指尖不覺地捏痛了我，可我卻不忍將他甩開。

「你既然選擇她，就應該好好和她在一起！」我別過臉，卻無法阻止自己語氣中的沉痛。

「妳從來不曾給過我機會，我如何選擇？」溫慕言哀傷地望著我。

「我有！」只是來不及說出口，命運就已經替我們做了抉擇。

「關關，雖然妳狠狠傷了我的心，我卻忘不了妳，到現在，我還是愛妳。」溫慕言凝視我的藍眸中閃著晶瑩碎光，直刺我心，我一步步後退，卻越走越進去。

「阿溫，穎柔怎麼辦？她會很傷心、很傷心。」我退無可退，背抵著牆，被他圈在他與牆壁之間，無處可逃。

「所以妳寧願傷我的心？」溫慕言近在咫尺的面容好似挾帶著滿城的暴風，對我強壓而來，他的逼視，讓我的心顫抖不已，卻仍止不住想向他靠近的慾望。

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忘不了那個悲劇預言，我不能讓它發生⋯⋯

「Love, and the same charcoal, burning, need to find ways to ask cooling. Allow an arbitrary, it is necessary to heart charred.」我突然想到莎士比亞的名句，霍然脫口而出，意思是：愛情如炭，燒起來，得想辦法令它冷卻。讓它任意著，那就要把一顆心燒焦。

正恰恰好印證此刻的心情。

我們的愛情如火般熾焰狂燒，我努力要讓它冷卻，可是半年了，誰也無法澆熄那把熊熊烈火，我的心已燒成灰燼。

就算如此，高溫的餘灰還是有可能復燃，我得用盡力氣，才能冰封一切。

「對不起⋯⋯」我仰起頭，以為這樣，眼淚就流不出來，卻只是多此一舉。

「不要！關關，不要這樣。」溫慕言扳下我的臉，在眼裡看到了我對他的放棄，他抓著我的臂膀，沉痛地伏低身子。

「阿溫，放我一馬吧，我們不可能的。」我推著他的胸膛，無奈地說道。

「妳告訴我，妳愛我嗎？」

我搖頭。

「阿溫，我和安卓已經是這樣的關係，再說愛不愛你又有什麼意義？」

要阻止自己再度陷入他和何穎柔的三角漩渦，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讓他死心。

既然他誤會我和安卓，那就繼續將錯就錯吧！

儘管感到很抱歉，我也只能再度拿安卓當擋箭牌，相信他會諒解我的苦衷。

「妳騙人！」溫慕言藍寶石般的眼睛彷彿瞬間碎裂，在我眼前閃著不可思議的晶光，接著瑩瑩曳灑而下。

「阿溫，命運如此安排，我們只能接受。」

「關關，我不接受，這輩子，我只愛妳一個。」

溫慕言輕撫著我的臉，在我耳畔呢喃。

我再也遏止不住眼淚的決堤，那一刻，我憎恨命運對我的安排與捉弄！我想反抗，好想就這麼義無反顧拋去一切良知，就算傷了全世界也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知道自己的能力，那些預言如果不做點什麼努力，都會成真！

「就算世界末日，也有我陪著妳。」溫慕言捧起我的臉，一一將我臉上的淚水吻去，接著落在我的唇瓣上，那一瞬，我亦嚐到淚水的溼鹹，他將我緊擁入懷，一手揉入的髮間，一手撫著脊背，天地無垠，若能只剩我倆，就再也不會有煩惱憂悶，再也不會心碎。

過了許久，他總算放開我，我們對視著，雙頰潮紅，呼吸急促。

我的腦袋裡嗡嗡一片，翻轉著龐然的思緒，完全無法平靜。

溫慕言的手機聲卻突然劃破粉色的曖昧，猶如現實的穿刺，讓人瞬間冷卻。

「是穎柔。」溫慕言低頭覷了眼。

「接吧。」我恢復冷靜，轉身走遠，在教室的一角落座。

「她說她要過來了。」溫慕言三兩句講完電話，眼底有淡淡的哀傷。

「嗯。」儘管心裡再怎麼難捨，我終究得面對現實。

「氣死了，系學會開會一點效率都沒有，竟然搞到現在！」穎柔一進教室，就先嬌聲抱怨。

原來今天穎柔並未準時出現是因為系學會開會，穎柔是系學會的幹部，最近忙著迎新宿營的事，顧不到男朋友似乎讓她有些焦慮，平時溫婉可人的她，難得顯露出脾氣。

「穎柔，我有事跟妳說。」溫慕言走向何穎柔，突然單刀直入，字字堅定。

他想說什麼？

我詫異地看向溫慕言。

「關關，安卓老師知道你最近和慕言一起練習演講嗎？其實他沒事的話，也可以一起來陪妳啊！」何穎柔彷彿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刻意忽略溫慕言的話轉向我，拉著我的手說起安卓。

見到溫慕言因聽到安卓的名字，臉上閃過一絲痛楚時，我才驚覺我們的問題已經不止三個人，還有安卓也加入了一團混亂的局面。

「妳和阿溫，千萬千萬要保持距離，別做對不起安卓老師的事喔！」何穎柔嘴上這麼說，可我聽在心裡卻覺得她是在警告我，離溫慕言遠一點。

這個死局，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穎柔，我想⋯⋯」溫慕言仍不肯放棄，他一直試圖開口。

「關關，該回家囉！」

無巧不成書，安卓竟也適時從教室門口晃了進來。

哎！都忘了安卓現在只要沒事，幾乎都會接送我上下學，時間一到，他就會出現。

「安卓老師！」何穎柔像看見救星，雀躍地高舉雙手和安卓打招呼，我亦鬆了一口氣。

也好也好，我暫時還想逃避，要我現在馬上赤裸裸將事實攤開來說，真的做不到，剛剛差一點，就要被溫慕言逼著面對現實，光想就讓我心悸不已。

安卓頷首回應何穎柔後，便轉身看向我。

「關關，今天比較晚，所以我就自己走進來，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們吧？」安卓在我和溫慕言之間來回審視，嘴上笑著，目光卻深沉難辨，尤其是逡視到溫慕言時，竟透著一絲警告，溫慕言也毫不畏懼地回視，兩人之間有那麼點劍拔弩張。

「沒有。」我背起包包朝安卓走去。

「噢！關關，下禮拜慕言生日，我們幾個好朋友要幫他慶生，妳和安卓老師也一起來吧！有很多愛的小遊戲，很好玩噢！」何穎柔察覺古怪的氣氛，連忙跳出來岔開話題。

「那當然！慕言是我的buddy，他的生日，我絕不缺席！」安卓聞言，朗聲大笑，兩個男人間的較勁霎時消失，他搭住溫慕言的肩頭，轉瞬恢復哥倆好般的互動。

「我⋯⋯我要上班，不去了！」一想到要在慶生會上見到溫慕言和何穎柔親熱的畫面，我就沒有勇氣面對，慌忙拒絕，卻換來溫慕言心碎的眼神。

「關關！妳怎麼可以不來啦！難道連我的面子妳都不給？」何穎柔拉住我的手嬌嗔著。

「我⋯⋯」我對穎柔的撒嬌向來沒轍，讓我感到很為難。

「關關，有我在，妳可以放心去玩。」安卓忽而低聲在我的耳畔親暱地呢喃。

我在溫慕言的眼裡見到了熾烈的火簇。

「哎，好啦。」我無奈地答應，在心裡嘆息。

真是該死的一團混亂！

※愛情如炭，讓我們的心全都化成了灰燼，再多的抱歉都彌補不了我對你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