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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  

 

 

老王是個每天趕搭電車的通勤族,同事老張恰巧和老王住在隔村,幾乎都搭同一班電車上下班,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月底,是公司最忙碌的時候,老王辦事效率差,在這個時期,每天總要加班到深夜,然後急急忙忙趕搭最後一班電車回家,老張竟也天天留下來陪老王加班。

 

說也奇怪,老張在公司裡沒什麼人緣,似乎只有老王願意跟他說話,不知道別人為什麼不喜歡他,他倒覺得老張人不錯,光是願意幫忙他一起加班這點,就可以看出老張忠厚的為人。

 

這天晚上,老王又繼續留在公司挑燈夜戰。

 

「老王啊...時間也差不多啦,再不走,就沒車了。」老張從報紙中抬起頭,提醒老王。

 

「好…好…這份報表弄完就好了。」老王掏出手帕拭去滿額的汗水,鬆開的領帶歪斜,便宜的襯衫鬆垮垮地掛在老王中年走樣的身材,在燈下,顯得狼狽不堪。

 

又過了十多分鐘的沉默,牆上的鐘,緩緩地走到1130分。

 

這時,老王才仿若驚醒般,抬頭看向時鐘,接著發出一聲懊惱的驚叫。

 

「什麼?已經11點半了!老張,咱們快走吧!」

 

老王急急忙忙收拾東西,拎起公事包,就往門口衝去。

 

老張不疾不徐地放下報紙,摘去老花眼鏡,熄了燈,跟在老王後頭離開公司。

 

對照起老王的匆忙慌亂,老張顯得沉著許多。

 

到達車站時,最後一班通勤電車已經停在第三月台邊,即將開車的鈴聲刺耳地響遍整座車站。

 

老王率先經過剪票口,雙眼緊盯著隔著兩個月台的列車,腳步急速往地下道走去,而老張則緊跟在老王身後一步之遙。

 

還沒走到地下道口時,老王忽然停了腳步,視線停留在不起眼的角落邊。

 

「奇怪,這裡什麼時候有電梯?」老王喃喃自語著。

 

此時,滿佈灰塵的電梯門咿呀咿呀地居然朝兩邊打開。

 

接著,從裡頭走出了一個穿著打扮像是站務人員的中年男子。

 

「趕車嗎?」站務人員看了傻愣在電梯前的老王一眼,開口問道。

 

老王猶仍在狐疑中,一旁的老張已出聲詢問。

 

「請問這電梯可以搭嗎?」

 

站務人員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兩人幾秒鐘,低頭一語不發的離開。

 

「車快開了。」經過兩人身旁時,站務人員又說了這樣一句話。

 

「走吧走吧!」老張用力將老王推進電梯。

 

「這可以到月台嗎?」老王覺得不合邏輯,仍舊滿腦子問號。

 

「剛剛那個先生不是點頭了嗎?你現在走地下道過去車早就開了!」老張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激動,老王雖覺得奇怪,還是半信半疑地任老張將關閉鈕按下。

 

這時老王心裡還在想,他剛剛有點頭嗎?不是低頭走開而已?

 

就在電梯闔上的那一刻,老王見到剛剛走出電梯的那個站務人員用一種非常詭異的眼神看著他和老張。他忽然想到什麼似地轉頭看向老張。

 

沒想到,身旁的老張,居然咧嘴衝著站務人員笑。

 

那笑,讓人毛骨悚然。

 

「這電梯真的可以坐嗎?」老王後悔了,他抬起手想按下開啟鍵,沒想到電梯上方的燈號已經開始跑動。

 

這電梯還真的可以搭!

 

「你現在不就在坐了?」老張回頭對著他笑。

 

「到了。」

 

「什麼?」

 

電梯門緩緩打開。

 

眼前出現,並不是月台,而是像在建造中的大樓。

 

這…這是什麼地方……

 

老王傻眼,回頭看著老張。

 

「啊,錯了。」接著他又按下關閉鍵。

 

電梯門轟地一聲闔上,急速下墜。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張!這是什麼鬼電梯啊!」額頭上又全冒滿了汗珠,老王開始覺得頭暈目眩起來。

 

「喔,到了,這次應該對吧。」老張沒有回答,兀自按下開啟鍵。

 

沒想到,電梯門再度開啟後,眼前出現的真的是月台,不過,是在離他們約一樓高的地方,現在一腳踩出去,正好是末班車的車頂。

 

「這…究竟是……?」老王嚇壞了,整個人蹲扶在電梯門旁,驚恐不已地看著老張。

 

「月台到了啊,只要你一腳踩出去,不就在車上了?」

 

什麼?

 

「走吧走吧!」老張催促著老王,接著,一把將他推了下去。

 

結果,老王連車頂也沒搭上,因為就在他遲疑的時候,末班車已經開走了,他就著麼糊裡糊塗地摔到了鐵道上。

 

「老張!搞什麼啊!你不是說那電梯可以搭嗎?」

 

老王一抬頭,發現不知何時,電梯已經消失,老張站在月台上,開心地對他笑。

 

「可以啊,但是,又沒說是可以搭到月台上。」

 

「什麼意思?」

 

「我等這天已經等好久了,我們一起回家吧。」老張這時突然跳了下來。

 

暗夜裡,一束強光忽然衝破黑暗,在老王的左方刺眼地朝他急速而來……

 

他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隔天報紙一出刊,斗大的標題以著猩紅色的字血淋淋地寫著:

 

「四十五歲職員疑因工作壓力過大臥軌自殺,慘死月台!」

 

副標題是:

 

「恐怖巧合!去年此日此時此地,無力償債中年失業男子遭自強號列車衝撞,當場死亡。」

 

這份用圖說故事的報紙,附有多幀照片,其中一張是一個身著白襯衫的站務員,圖旁邊的說明這樣寫著:

 

「自稱有陰陽眼的許先生表示,曾見到去年自殺的張先生和死者一同走進廢棄的舊辦公大樓,但辦公大樓和月台並沒有相通,不知為何死者會突然出現在月台間的鐵道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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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